CURSE／黎色（20）
叶修今年的圣诞节总算是有了“假期”。突然的暴雨引发了山洪，输电线路塔受到影响需要抢修，整一片地区大规模停电，剧组被迫停工一日。所幸，事发地远离人烟，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因为片场与酒店相去甚远，前方路况未知，魏琛跟影视城的负责人沟通了一番，出于安全考虑，全员借宿至第二日。
话是这样讲没错，但……九连山不比几年一翻新的皇城，民房外表看似破旧，内里实则也真的是很破旧。漏不漏雨都不好说，暖气和空调肯定是没有的，剧组勉强找到了几个能扛得住暴雨的客栈，结果碰上新的问题：古人显然没有划分两人间三人间的标准化意识，房间的数量完全不够。
楚云秀分配完物资，提着一袋便当上楼，无奈说道，“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们挤一挤了。”
气象台真是马后炮，这会儿才发来预警。
“多大事啊，我跟老叶一间。”魏琛伸手摸口袋，里边又冷又湿，纸巾都能捏出水来，接着又嘀嘀咕咕往更深处探了探。不知道烟盒防水性怎么样，要是烟管受潮，他怕是要寂寞一晚上。
周泽楷憋了一会儿，见叶修没什么反应，忍不住开口说道，“魏前辈跟我一间吧。”
哦嚯？魏琛乐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主动提出要跟他睡一张铺的，啧啧啧……稍转念一想，他立马呸呸呸：老夫只是有烟瘾，又不是打呼磨牙，发出同床请求毫无毛病啊。不过，周泽楷和叶秋走得更近，不好意思独占房间应该找叶秋才对吧，难道这会儿被网上的同人段子弄得害羞了？魏琛捏住下巴摸了摸胡渣，心想周泽楷的脸皮还是太薄了些。
混这个圈子嘛，起码得练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哪怕前任跟现任被人拉了cp，也能做到微笑着坚强地活下去。
“你们俩想什么呢，我说的是四个人挤一挤。”楚云秀作擦冷汗状。
她打开柜子，抱出被褥往床上一抛，“小徐那儿还有几件棉衣，薄是薄了点，应个急还是可以的，老魏赶紧的，去找他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来，千万别冻感冒了。”
周泽楷和叶修早就在卸妆的时候就换上了干燥的常服，魏琛方才忙着搬器材没时间不舒服，这会儿经楚云秀提醒，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顿时感觉自己寒气入骨，背上还黏黏糊糊的直发痒。我凑，不会是羊毛衫掉毛贴到皮肤上了吧，老夫可不想增加这么多体毛啊……于是他神情狰狞地跑出去了。
“可以可以，这就疯了一个……”楚云秀摇头晃脑。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霉味，配合摇曳的烛光，更显阴冷。叶修折叠好纸条卡进两窗之间的缝隙防止松动，轻轻推拉木头握把检查了一下窗户的稳固性，擦掉手指上沾染的灰尘，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风呜呜作响，雨水噼里啪啦，外头动静大得跟台风过境似的，可身陷这凄凉的处境，他竟觉得有几分安逸。
翘起二郎腿环顾一周，叶修的目光掠过周泽楷，见对方盯着床铺眉头紧锁，神情严肃，不禁失笑，怎么，嫌这炕脏啊？周泽楷转过脸，茫然地复读，炕？叶修用眼神示意，喏，这玩意儿，叫床也行。楚云秀唰得看向叶修，抬眉睁大了眼睛，而后压抑着笑笑，你再说一遍叫什么也行？叶修没反应过来，叫床啊。
周泽楷的肤色立马红了好几个度。感觉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很是多余，他走到一边去拧了瓶矿泉水，结果用力过猛差点把水弄撒了，只好轻咳几声掩饰尴尬。
叶修愣了愣，拍拍床沿，诶诶诶，云秀大神，你这样子下去小心会嫁不出去。
楚云秀假笑一声，呵呵，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可不。叶修晃了晃腿，你抽烟那会儿多潇洒啊，帅得宛如天仙，我和老魏没事儿还能问你借个火，小年轻恋爱讲究什么，讲究有个共同爱好，现在的你泯然众人矣。
我可去你的吧，什么狗屁形容，你他喵的才帅得宛如天仙，你他喵的才泯然众人矣。楚云秀白了叶修一眼，觉得不够解气，朝叶修丢了个枕头，“跟你和老魏有共同爱好顶什么用，Alpha是死绝了吗？啊？”
周泽楷哑然道，“云秀前辈也抽烟吗？”
平日里，魏琛只要一抽烟，楚云秀就会把他撵出房间。
“我戒了呀，”楚云秀摆了摆手，笑着说，“刚戒那会儿觉得烟味是真香，闻到就馋，现在跟你一样，受不了那味道。你会被熏得嗓子发干是吧，难受得要命？我也是这样。”
香烟是个奇妙的东西，喜欢它的时候吧，楚云秀是片刻都离不了手，戒个烟能被人逼疯咯，而真正放下它的时候，她反而没有这么留恋。当然了，偶尔卡剧情憋不出角色的台词，工作压力过大，或者，遇到在微博底下刷恶评的喷子，楚云秀还是会怀念一番，随即喝杯奶茶压压惊。
她年少的时候不懂事，因为心仪的男孩子说了句抽烟的女孩子真酷就染上了烟瘾，如今她懂事了，又因为另一个男人的言语伤害耿耿于怀，狠下心把烟给戒了。楚云秀尤其厌烦这样被动受控本性难改的自己，于是每每有人问起她抽烟和戒烟的缘由，她总会故作洒脱说一句我乐意。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碰到一两个渣男全当打怪升经验了，最起码，她从中悟到了一个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少女情伤哪怕再痛苦也要拼命忍下来，不然等你以后脑子清醒，你自己都会戳着太阳穴吐槽自己当时得有多瞎才能把大猪蹄子当成了心头的白月光。愚蠢至极，愚蠢至极！
周泽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多问。他安静地喝了几口水，拧上瓶盖，视线无意识地飘回床铺。躺着休息而已，应该……没关系吧。
“这粉色小袄子时髦得一匹啊，”换衣速度堪比职业模特的魏琛突然出现，翘着兰花指，踏着莲花步走进屋里，“你们快瞧瞧，老夫是不是年轻了十来岁。”
叶修的眼睛瞬间瞎了，仿佛进了魔鬼辣椒酱。
“你不知道粉色显黑吗，”楚云秀扶额，没好气地说，“求求您了。”
魏琛用兰花指轻轻打了楚云秀一下，“哼～讨厌～讨厌讨厌～人家有什么办法，最后一件了呢。”
而后耷拉下眼皮，恢复以往的声线，“再说了你以为我愿意穿啊……”
楚云秀：……
后退了一步，楚云秀嫌弃地弹了弹被魏琛碰过的地方，面向周泽楷，语气哀怨，“对了，你不要叫我云秀前辈呀……对你的粉丝这么无情真的好吗……”
周泽楷为人有礼，似乎管谁都恭敬地喊一声前辈，楚云秀身为一个优秀编剧，异常敏锐地发现了其中的不同。叶秋，前辈；魏琛，魏前辈；她，云秀前辈。Again，她，云秀前辈；魏琛，魏前辈；叶秋，前辈。除了叶秋以外的任何人都是x前辈的格式，称呼上挑不出毛病，但她好像很莫名其妙地吃到了一把迷之狗粮。
比如说，哥，x哥，这两者比起来明显是前者更亲的嘛。
嗯？周泽楷没来得及回话，魏琛拆开盒饭，架着筷子一本正经地指点起江山。
“她的意思是，你叫云秀前辈显得多生分，直接喊她老楚啊。”
楚云秀：？？？
楚云秀：你咋这么能呢？
楚云秀：感到强烈不适，举报了！
接着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俩人改行做相声演员得了……叶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魏琛和楚云秀斗嘴，忽然注意到一旁过分沉默的周泽楷，实在有些疑惑。周泽楷貌似从进房间起就很不自在。他想了想，起身拿过两份便当，伸手递给周泽楷一盒，“认床？还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
周泽楷第一反应摇了摇头。以往拍戏，稍有些擦边的举动都会导致川云出现，今晚直接睡一起，他怕明早睁眼的人就不是他了。但他不能这么告诉叶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从无所谓变得不那么愿意坦白，他不肯让叶修知道真相，哪怕他并不认为叶修会因此而记恨他。周泽楷定定地看了叶修几秒，低下头，“嗯，认床。”
说谎了。
周泽楷咬了咬牙。他明明可以说是不能跟别人一起，偏偏，要这样心存侥幸地误导叶修。太奇怪了，这种心理太奇怪了。深知一个谎言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圆，一旦说谎就无法回头，他还是说谎了。前所未有的不安，愧疚，彷徨焦躁，隐隐却有一种扭曲的快意。
演员认床是致命伤，一年365天起码有一大半时间住酒店，这不得被失眠折磨死。叶修不疑有他，伸手安慰地拍了拍周泽楷的背。
在嚷嚷中吃完一顿冷饭，叶修他们早早地歇息……哦，是计划早早地歇息然而未果。由于昨晚没给手机充电，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手机没电的人，魏琛提议进行深夜故事会。叶修是举双手双脚不赞成的，奈何楚云秀破天荒地站在了魏琛那边，周泽楷又保持中立，他们只能进行这个听起来很无聊，实际上应该也会很无聊的故事会了。
裹着被子在炕上围坐，中间供着个手机，四个人的脸上还映照着烛光，背景一片黑暗，叶修觉着这氛围很是有笔仙惊魂的仪式感。
“……B跟D在一起之后，C决定跟A摊牌，摊牌当天E终于跟A提了分手，万万没想到，A在到家之后才发现，E居然是他的新后母。”楚云秀抽到的题目是讲一个她遇见过关系最复杂的故事。
叶修打了个哈欠，“E在大学时候怀的其实是C的孩子吧，D一开始就知道C出轨了，这有什么复杂的。”
楚云秀惊异道，“牛逼！”
魏琛瞪大了眼睛，“卧槽，老夫听了半小时还没搞清楚ABCDE这五个人的性别……”
楚云秀朝周泽楷努了努嘴，“楷皇弄清楚了吗？”
周泽楷理了理线索，“男男男女女。至于E的孩子，D的圈套？”
叶修点头，“对的，那杯酒有问题，D有动机和时间，E从头到尾爱的都是A的父亲，她其实是个无辜的受害者。”
楚云秀：“666，全中。”
魏琛：“你特么的，这是个侦探推理故事吧！换人换人！下一个！”
楚云秀之后就是叶修。
他飞快地在楚云秀的屏幕上点了一下，把手抽回被窝。
[讲述自己一次尴尬的经历]
跟魏琛抽到了一样的题目。
海了去了。叶修仰头回忆了几秒，拢了拢被子，“几年前，我、沐橙，老韩一道去Y市，有天晚上，我们拍一场戏一直到凌晨才回酒店，沐橙当时说想吃宵夜，于是拉着我俩偷溜出去了。也许是我们住的地方离闹市区太远，我们走了很久很久，甚至都没看到一家开门营业的便利店。”
魏琛插了句嘴，“后来迷路了？在大街上睡了一宿？”
楚云秀：“我怎么预感老韩是关键人物……”
叶修强打起精神，“没，老韩的作用单纯就是增加故事的真实性。接着上面的讲，虽然店面清一色关着，但是路上行人还是蛮多的，遛狗的遛狗，散步的散步。步行街你们知道吧，道儿两边有长椅，我想着瞎逛也不是个办法，看有俩人坐着在那儿聊天，我就过去问路了。”
“路人很热情地给我们介绍了家烧烤。我们三个人就按照他们指的路，从大道穿到小道，从小路钻进小巷，大约走了十来分钟，终于找到了内蒙烧烤。天气太热，蚊子又多，沐橙点完东西就让店家打包了，准备带回酒店再吃。”
楚云秀：“之后呢？”
叶修：“之后我们照原路返回，不料，步行街上居然连一个人都没了……我们当时也没太在意，第二天，沐橙说觉得那家烧烤味道挺不错，拉着我和老韩又去了，结果怎么都找不到那家店。”
周泽楷：“地图导航？”
魏琛往墙角缩了缩。
叶修：“搜了高德和百度，没有。就在我们放弃的时候，老韩突然问道，为什么步行街两边的长椅不见了……等到第三天，我们随口询问当地人，当地人说那条步行街从来没有安装过长椅。说来奇怪，我们三个人齐刷刷想不起来给我们指路的那两个人长什么样。”
魏琛：“卧槽，恐怖故事还行？”
楚云秀：“所以这哪里尴尬了……”
叶修：“我忘了道谢啊，这不是挺尴尬的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让小屁孩滋一身尿。”
魏琛：……牛逼。
周泽楷认真答题道，“会不会是他们自带椅子乘凉……”
叶修：“扛着一把公园长椅去乘凉吗？这么优秀？”
“行了，这炕坐得我屁股疼，早点睡吧。”叶修在魏琛开口之前躺倒，把自己团得跟条毛毛虫似的，进入该玩家已拔掉网线的强制断线状态。
强扭的瓜不甜，而且蜡烛也快烧完了，所以魏琛没再坚持，起身把小桌子搬到床下，吹灭火光，道了晚安。
楚云秀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两眼平视天花板，感觉自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左边，叶秋，右边，周泽楷，听起来多么人生赢家的位置，可事实上，她又不能上下其手。楚云秀真不知道自己那十年寿命能不能向佛祖退个货……唉，人算不如天算，所以说许愿这种事，还是得把要求说具体了。
讲道理，在熟悉叶秋以前，她也是迷过叶秋的。但谁想得到奥！你喜欢的Alpha居然是个Omega，并且还把你喜欢的另一个Alpha给勾走了。双王，年下，这剧情要拍成剧铁定能火，呵了个呵。不行，不能让你俩这么舒坦。楚云秀眯着眼睛笑笑，我突然发现不公平啊，楷皇还没讲故事呢。
“嗯……讲什么？”周泽楷上钩道。
“我手机这会儿关机了，”楚云秀刻意停顿了会儿，假装为难，“要不然就随便聊聊初恋对象？你们Alpha心智比较早熟吧？”
魏琛扭动着翻了个身，发现只能看到周泽楷的后脑勺，于是撑起手肘对楚云秀说道，“Omega的心智才早熟吧，再怎么着也应该要继续话题聊一聊尴尬的事啊。”
楚云秀简直佩服魏琛，这人可以说是宇宙级的直男了。
周泽楷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赶紧说道，“都可以的。初恋的话，在一起两年，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她要留美，所以分手了。”
木制的窗户挡不住风雨的声响，楚云秀疑心自己听岔了，“大学？等会儿你上过大学？”
“噗，”魏琛笑得快岔气，“怎么的，人小周还不能是个文化人了？”
“不是啊，大学毕业一般是23岁左右，那不就是近几年的事情吗……”楚云秀掰着手指计算，万分疑惑。她自己是上戏毕业的，从来没听说过有周泽楷这个校友，网上也没有周泽楷的学历资料。
“你难道是什么理工大学的学生，当初没考艺校？”
叶修淡定地回复，“小周是在美国读的书吧，美国没那年龄限制，而且他对象不是留美呢么。”
周泽楷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老叶你今天咋跟柯南似的，”楚云秀调侃道，“不过交往两年没碰过女朋友是不是有毒啊，楷皇不会是不行吧……美国那边对性不是很开放吗？”
周泽楷不介意地笑了两声，“所以我尴尬的故事就是——老有人这么问我。”
留学生的生活居然还能这么节制？魏琛挠了挠屁股，“你读的什么啊，不会是哲学吧……哈哈哈威廉姆斯学院的高材生？”
“不是的，我读的计算机科学。”
噗，程序猿啊！失敬失敬，怪不得稳如柳下惠。
周泽楷顿了顿，“嗯……麻省理工。”
三人顿时笑不出来了。
卧了个大槽，这么学霸的吗？！
“别跟着我。”周泽楷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一脸防备。
太阳快要落山，天色逐渐变暗，叶修弯腰撑着手臂大喘气，对眼前这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男孩无语又无语。脚踝那边都被野草划出血来了，还跟不要命似的乱跑，他又不是什么毒蛇猛兽，有什么好逃的。
“山里有狼，”叶修不愿意动了，索性编几句假话吓唬吓唬对方，“狼你知道吗，会吃人，晚上找不到地方躲起来很危险。”
叶修本来只是吃完晚饭出来溜达一圈，结果在草丛里找到了这么个脏兮兮的小家伙。细看长相精致得跟洋娃娃似的，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蛮可爱，谁知道叫醒以后跟个兔子似的拔腿就跑，差点撞断他的鼻梁骨……叶修担心地追了半天，对着背影好说歹说，却始终得不到一句回应。这下好了，就连他都要迷路了。
周泽楷皱着小脸，犹犹豫豫，依旧坚持道，“别跟着我。”
哟，这么倔呐。叶修悠哉悠哉地转过身，背向周泽楷挥了挥手，“那我走了，你自个儿保重啊。”
他就是激一下对方，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再一回头的工夫，那小兔崽子又溜了，嗖的一声跑得贼远，仗着自己个儿矮，被草掩住，很快就消失在叶修的视野中。这都什么跟什么，合着你是根本没有痛觉的吧。叶修抬起手臂检查自己被划破的地方，吸了口气。他就这点小伤还觉得有些疼。
叶修琢磨着叶秋应该已经发现他不见，过会儿就会感觉不对劲立马去喊老爹过来找他，所以完全生不出害怕的情绪。他蹲下摸了摸地面，忍不住笑了，尽管因为泥土干燥，那小孩儿留下的脚印不怎么明显，但仔细观察还是能通过弯折的野草发现些蛛丝马迹。一般小孩早就被吓懵，真不知道是哪家的熊孩子，这么顽皮。
路线陌生这会儿顺着原路返回就好，可要是天一黑，他就没那个视力再去辨别环境了。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小孩离开的方向，叶修为难了一会儿。搬救兵是没错，然而来回消耗的时间太长，到时不一定能再找到这孩子。一个人在山里过夜确实危险，如果自己能陪着会好上许多，起码他有点野外生存的能力。
叶修考虑完了。
就……等自家老爹来找吧，大不了撑到明天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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